陰沉的天空中，幾條巨型飛龍正緩緩飛過。
一位手持長劍、臉上沾血的男子登場，嘴里念叨著自己是拯救世界的魔法師。
很快，這幾條龍落在不遠處的山石上，隨時準備攻擊他。
因為受傷，男魔法師的戰斗能力已經下降。
這時，出現了一位賢者，遞給他一瓶藥水。
緊接著，一位身份是仲裁者的女子出現，也拿了藥丸給他。
魔法、法師、巨龍，新出的超級英雄電影？
眼見吃完藥后的男子漂浮在空中，反轉來了。
只見云霧撥開，出現了一棟寫著「明信大學醫院」的建筑。
再一睜眼，他已經是穿病號服的樣子，躺在醫院的地板上。
難道穿越了？
實際上，這是一名妄想癥患者，在精神病房呆了一段時間。
住院前，他考公七次落榜七次，巨大的壓力讓他不堪重負，最終住進了精神病房。
他的故事并非個例，相信許多還未上岸的人都很有共鳴，尤其是前不久剛結束國考的朋友。
以上片段，來自網飛年末王炸韓劇 《精神病房也會迎來清晨》。
首周即登上網飛非英語區全球第四。
國內豆瓣評分已升至8.9，好評如潮：
「看哭了，每一集都很感同身受。」
「今年排名第一的韓劇出現了。」
「用清新的色調講著沉重的故事，細節做的很好。」
《精神病房也會迎來清晨》是一部聚焦精神病患者和醫療從業者的劇集。
它改編自 同名網漫，故事以 精神科護士的實際經歷為基礎創造的。
這類題材，國內拍的很少，有也常是把精神病人和「變態」「殺人犯」聯系起來。
反倒是相關紀錄片比較多，而且口碑很好。
2017年入圍柏林電影節的 《囚》，評分高達9.1。
這部紀錄片聚焦的是東北精神病院，展現了精神病患者的真實生活。
還有《人間世》第二季，豆瓣9.5，有一集就揭秘這一病患群體的生存現狀。
紀錄片拿高分不難理解，那麼這部韓劇怎麼口碑也那麼高呢？
接下來，就讓我們跟隨女主 鄭多恩（樸寶英 飾）的視角去看一看。
女主是明信大學醫院的護士，在內科工作三年了。
因為暖心盡責，病人對她的評價很好，不過引起了同事的不滿：
把過多時間放在一個病患身上，導致工作堆積，其他同事只能幫著分擔。
內科護士長的意見也很大，在此情況下，她被迫轉去了精神科。
第一天上班，沒有女主預想的順利。
不僅挨了一巴掌，還摔了個大跟頭，一同附贈的，還有被小便弄濕、發臭的護士服。
打人者，是患有 雙相情感障礙的吳女士。
這種病又稱為躁郁癥，同時具有狂躁和抑郁兩種情緒存在。
如何形容她發病的狀況呢？
首先，情緒高漲的時候，容光煥發、精力過旺，妥妥e人。
同時，還有暴露傾向。
受刺激的吳女士打了女主一耳光后，在大庭廣眾之下脫掉衣服，裸身跳舞。
當瘋狂的狀態過去后，心情則會跌落至谷底，抑郁過度。
跳完舞后，吳女士變得精神不振，甚至尿失禁。
狂躁與抑郁兩個極端，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轉換。
躁郁癥嚴重時，還會有妄想癥，吳女士就覺得自己有個心上人。
事實是她已經結婚，所謂「心上人」是她一直跟蹤騷擾的對象。
因為這件事，吳女士還被法院出具禁止接觸令。
上班第一天就遇到這些，女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
但畢竟是自己負責的第一位精神病患者，她不想逃避。
女主向認識的主治醫生了解更多的情況，也借此引出這部劇想表達的內核：
「精神科是心理免疫力低下時來的地方，跟骨折去看骨科，感冒去看內科是一回事。」
「無論是誰，無論何時，都會有變得脆弱的時候。」
不難看出，該劇是想打破外界對于精神疾病的偏見，讓人正視這一病患群體的存在。
為此，劇集巧用鏡頭語言把各類精神疾病視覺化，從這一病患群體的角度來看世界。
比如， 恐慌癥。
女主發小是恐慌癥患者，發病時有種即將瀕死的窒息感。
從他的視角來看，就像處在封閉的空間內，有水不斷漫上來，直至淹沒全身，無法呼吸。
比如， 抑郁癥。
作為僅次于癌癥的人類第二殺手，大家都很熟悉。
呈現女主患抑郁癥后的無力感時，畫面中的地板直接變成了沼澤，越是掙扎就陷得越深。
抽象的痛苦變成了一幀幀畫面，傳遞出的情緒真實可感。
跟隨這些鏡頭，觀眾對精神疾病有了更清晰的認知，也更直觀地感受到患者的痛苦。
值得一提的是，該劇沒有停留在對精神疾病的獵奇上，而是深刻剖析背后原因。
仔細看下來，劇中的精神病患者，都是各種社會問題的受害者。
有很大一部分人的經歷和遭遇，「正常人」深有同感。
比如，前面提到的吳女士。
之所以會患上躁郁癥，究其根本在于 控制型母親。
小到吃哪種葡萄，大到和誰結婚，她的母親都進行了嚴格把控。
這種以「 媽媽都是為你好「「 只需要聽媽媽的話就可以」為名的掌控，讓活到43歲的她徹底崩潰了，也病了。
脫光衣服跳舞，是她釋放自我、感受自我存在的方式。
比如， 社交焦慮癥患者金先生。
他住進精神病房的原因，源自于 職場霸凌和 職場PUA。
上班時不被允許去廁所，聚餐時被罵還活著干什麼。
新上司日復一日的打壓，讓他失眠、恐慌、懼怕別人責罵。
那感覺就像是被關在透明牢籠中，到處有陌生人注視自己。
比如， 偏執妄想癥患者鄭女士。
住院之前，她獨自住在半地下室，生活貧窮。
泡面是她唯一負擔起的食物，有時只舍得吃半包。
求職心切的她遭遇電信詐騙，僅有的三千萬韓元被一套而空。
電信詐騙， 求職的壓力， 家人的催促，都是她患上偏執妄想癥的導火索。
無法接受現實的她，一度想要自盡。
住院之后，她又把女主幻想成偷她錢的小偷，以此來排解痛苦。
第五集得了 假性癡呆的權女士，給我的印象最深。
病如其名，并非真的癡呆，但癥狀類似，像突然失憶。
上一幕還在為遭受校園霸凌的女兒維權，逛完超市轉眼就忘了，偶遇霸凌者的母親還熱情地打招呼。
據主治醫生診斷，這是抑郁癥引起的，一般治好抑郁癥，癥狀也會好轉。
作為一位 中年職場媽媽，權女士的壓力來源可想而知。
為了讓女兒過得更好點，她拼命工作，忙得沒有時間照顧好自己的情緒。
甚至會把孩子的不幸當成自己的錯誤，會內疚會自責。
她的故事并非個例，周旋于工作和家庭的她，是無數職場媽媽的縮影。
同為職場媽媽的精神科護士主管，深有同感。
治療過程中，兩人都在對方身上看到了自己，在彼此身上得到了救贖。
以上這些精神病患者的困境，何嘗不是「正常人」 所處的現實生活呢？
如女主的台詞所說：
「我們每個人都是徘徊在正常與非正常的邊緣人。」
初讀劇名，很多人一定會覺得很拗口，也不明白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個謎底，這部劇在第一集時便向觀眾揭曉了。
女主到精神科上班的第一天，這里的護士長帶她里外兜了一圈，一邊熟悉工作環境，一邊科普注意事項。
不同于刻板印象中昏暗、壓抑的精神病房，這里寬敞明亮，給人的感覺非常溫馨舒適。
在這里工作，醫護人員不能攜帶任何尖銳物品，包括筆、夾子、剪刀。
胸牌的繩子、有鞋帶的鞋子，也是不允許帶的。
因為這些日常之物，很有可能成為患者自盡或者攻擊別人的工具。
房間里甚至沒有窗簾，所以比起其他病房，這里要更早迎來清晨。
清晨，意味著漫漫長夜已經過去，新的一天到來了，也代表著精神病患者治愈的希望。
正如精神科護士長在開導吳女士所說的：
「任何人都有可能生病，也許需要很長時間來治療。
黎明到來之前的那一刻，本來就是最黑暗的。
但有一點很明確，沒有人從一開始就是患者，也沒有自始至終都是患者的人。
怎麼可能一直都是黑夜呢？清晨很快就會到來。」
這個主題貫穿始終，最后一集也提到了，在女主擺脫病恥感，重新回到護士崗位的時候。
從一開始，劇集就埋下女主也是精神病患者的伏筆。
可以看到，護士長在開導吳女士時，女主也在現場。
這樣的細節伏筆，劇里還有很多，比如女主轉到精神科的原因，也是提前跟觀眾「劇透」了。
在內科被無形排擠的她，精神狀態已經不是那麼穩定。
即便換了新的工作環境，還是會擔心同事有沒有在議論自己，害怕自己成為大家的負擔。
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患者金同學的自盡，即開頭那位考公七次落榜七次的青年。
金同學是女主負責的患者，長期的相處中，兩人已經成為朋友。
本以為金同學的癥狀有所好轉，沒想到，最后還是選擇了結束生命。
接受不了事實的女主，陷入了抑郁情緒。
她把自己封閉在房間，出門也是強顏歡笑，不想讓別人擔心自己。
她努力掙扎，卻如掉入沼澤越陷越深，直到她弄出自盡事故，被緊急送進精神病房。
即便溫暖敬業、身經百戰如女主，也有可能患上精神疾病。
直至，又再次點題這部劇想表達的觀點：
「無論是誰，無論何時，都會有變得脆弱的時候。」
劇里女主被確診抑郁癥后，住進了河嫣醫院的精神病房。
那里和她之前工作的環境，形成了鮮明對比。
一個是冷調的白色系，一個是暖調的彩色系。
不同的環境色彩，折射出兩家醫院對精神病房的態度。
同時，冷色調的精神病房，也對應著此時女主的情緒，低落、空洞，沒有生命力。
布景都做到如此細致，《精神病房也會迎來清晨》的高口碑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部劇的演員陣容，請到了樸寶英、延宇振、張東潤、李姃垠等人。
這次擔任精神科護士長的角色，好幾處的台詞說到人心里。
延宇振的表演，同樣讓人印象深刻。
劇中他飾演一位有掰手指強迫癥的肛腸科醫生，承擔了大部分笑點，同時還和女主有感情線。
看這種劇，最煩主角亂談戀愛，但兩人的化學反應出奇的好，醫療劇該有的分寸感和邊界感也有。
很多人看完《精神病房也會迎來清晨》的第一感受是，致郁又治愈。
很多時候，我們的人生不正是如此嗎？或許，這就是這部劇的意義所在。
青石電影 | 梅理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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