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鄭泰瀾，是機械廠的一名工程師，妻子是小學老師，身邊的人都羨慕我和妻子工作穩定，將來退休了也不用為柴米油鹽發愁，可有一件事，卻讓我有苦難言，妻子為此也總和我鬧矛盾，甚至多次提出失婚，這件事和我母親的愛好有關。我母親叫王秀蘭，今年63歲。母親之前在農業園上班，退休後一個月的退休金有18000左右，但是她的生活卻過得比那些沒有退休金的老人苦多了，因為她把大部分的錢都捐給了附近的寺廟。自我記事起，母親就有自己的信仰。

我父母都是正式職工，家裡收入還算不錯，但是我從小到大，都是穿別人不要的衣服。我是男孩子，對穿著不講究，但是妹妹不一樣。她從小就愛美，看到堂姐過年能穿新衣服新鞋，便鬧著讓母親給我買，母親卻神秘兮兮地說：我告訴你啊，我這麼做，是為你們積攢福報，你堂姐現在穿新衣服新鞋，是消耗福報，她將來肯定沒有你過得好。母親在穿著上很節省，吃飯上也是如此，她捨不得花錢買肉買菜，有時候還去街上撿那些爛菜葉子吃 ，但她卻捨得花錢買香燭，去寺廟的功德箱捐款。

我記憶最深的一次，我念國三那年，冬天太冷，我的腳都凍腫了，我讓母親給我買雙厚棉鞋，母親一推再推，說我年紀小，腳長得快，現在買明年就不能穿了，浪費錢。可她轉頭就把能買三雙棉鞋的鞋捐給寺廟的功德箱了。我的腳凍爛了，晚上睡覺時，凍瘡受熱後癢得厲害，我使勁用手撓，腳都撓破了。那時候，我懷疑自己是不是母親的親生兒子，她要是疼我，為什麼連一雙棉鞋都捨不得給我買？沒過幾天，妹妹要交舞蹈班的學費，老師催了幾次母親都支支吾吾，妹妹只能和父親說。父親這才知道，母親把妹妹學舞蹈的學費也捐了，那天，父親發了很大的火，把家裡的盤子和碗都摔了，指著大門對母親說：你有完沒完，我看這日子是沒法過了。大門在那，你是自己回娘家還是我送你回去？

母親因為信仰的事和父親吵過很多次，不過她沒有見父親發過這麼大的火，她估計也嚇壞了，哭著回了娘家。後來還是舅舅和外婆出面勸和，讓媽媽保證以後一定改正，父親看在我和妹妹還小的份上，才沒有和母親失婚。想讓母親徹底改掉是不可能的，只不過許多小事，父親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父親對母親只有一個要求，讓她把我和妹妹放在第一位，要是苦了我們，這婚必須離。父親和母親就這樣磕磕絆絆的過了幾十年，我和妹妹成家的時候，母親把附近的寺廟都去了一遍，每一個功德箱裡捐了五百塊，算下來，幾萬塊就這樣沒了。父親氣得沒法，搬出去租房子住了。

妻子生孩子時，母親捨不得給孩子買奶粉，卻拿著錢去寺廟上香捐功德了，在家時也會念經，盤腿跪坐半天，有時候孩哭了她也不理會。妻子看不慣母親的做法，月子都沒讓母親伺候，就讓我把她送走了。父親退休後，承擔了照顧孩子的活，偶爾也會拿退休金貼補我們的生活，為我和妻子減輕了不少壓力。可惜父親還沒開始享福，就因為突發心梗走了。

那時候母親已經退休了，父親走後，沒有人管她，母親對信仰可以說到了癡迷的程度。她從早到晚都在為附近的寺廟做義工，大部分退休金也都捐給了寺廟，用來修建佛像、買經書。每逢初一、十五，她甚至會去更遠的寺廟燒香拜佛，給功德箱捐錢。每次一捐都是上萬。我和妹妹都勸她不要這樣，可她就是不聽，她說這樣更容易積福報。

半年前，母親因為腦出血住院。當時手術費加住院費要13萬左右，我和妻子要養孩子，還要還車貸房貸，妹妹婚後就當了全職媽媽，沒有收入，我們倆就商量，先用母親的退休金看病。母親一個月的退休金18000塊，她平時花錢也節儉，我們估計她手裡應該有個三十五萬左右。我趕回老家拿出母親的存摺，上面的數字令我心碎。母親的存款只有一萬多塊，她將大部分的錢都捐給了寺廟。我感到一陣絕望和無助，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現實。

無奈，我只好先從親戚那周轉，誰知舅媽還有老家的嬸嬸告訴我，母親跟她們借過幾萬塊，到現在都沒還呢。我和妹妹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妻子覺得母親的行為太離譜，鬧著要失婚。我花了很長時間才安撫好她的情緒。母親的做法已經到了一種偏執的狀態，我擔心她沒有存款，將來老了養老都成困難。 母親的手術很順利，為了不讓母親情緒起伏太大，出院那天晚上，我特意提前下班回家，和妻子一起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妹妹和妹夫也來了。我想通過這樣的方式，或許能夠讓母親放鬆下來，更願意傾聽我的勸告。

我和妹妹儘力用平和的口吻，勸母親多為自己的晚年打算，現在生活開銷太大，我和妹妹肩上的壓力都不小，母親既然有退休金，就應該趁著身體還健康，趕緊存些養老錢，生活需要現實的支撐。如果她連基本的生活都無法保障，那麼信仰又有什麼用呢？我以為母親經歷 這件事，會清醒些。母親卻說她能順利醒來不是因為我和妹妹為她籌錢，是她的福報而已。妻子氣得摔筷子離去，我愣在那裡，心裡五味雜陳。我知道，母親的性格非常固執，一旦決定了什麼事情，就很難改變，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妹妹也氣得眼睛泛紅，她哽咽著對母親說：這些年你給家裡帶來的麻煩不夠多嗎？要不是你，我爸也不會整天生悶氣，心臟不好。爸已經走了，你還在給我和哥哥帶來麻煩。在你心裡，我和哥哥一點都不重要，對吧？既然你一意孤行，你以後老了需要人照顧也別找我們。母親不僅沒有一絲愧疚，反而說：我的事不用你們管，將來我老了也不需要你伺候。母親和妻子合不來，第二天，我就開車將母親送回了老家。母親現在依舊把大部分的退休金和精力都放在廟裡，說實話，我真的有點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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