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 晚唐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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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庭筠，李唐最出名的混混，一生沒做過什麼大官，結交的卻都是王公宰臣、貴族名士。

如宰相裴度、李德裕、李紳、徐商、令狐绹，莊恪太子李永、駙馬爺杜悰，以及大詩人劉禹錫、杜牧、李商隱等。

這自然也源于他身出名門，「太原溫氏」，為望族，遠祖是唐初宰相溫彥博，太奶奶為唐睿宗李旦的第五女，涼國公主李㝹。

雖然溫庭筠長相奇丑，有「溫鐘馗」之稱，但卻是「婉約派」花間詞的鼻祖。

耳熟能詳的作品有：

《菩薩蠻》小山重疊金明滅，鬢云欲度香腮雪。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

《楊柳枝詞》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夢江南》千萬恨，恨極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風空落眼前花，搖曳碧云斜；

《更漏子》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 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

《瑤瑟怨》雁聲遠過瀟湘去，十二樓中月自明。

因為才華橫溢，即便相貌有些對不起觀眾，溫庭筠也是深得長安城一眾麗人追捧，尤其是與李冶、薛濤、劉采春并稱「唐代四大女詩人」的魚玄機。

他和她的故事，能講上一天一夜，為民間許多劇目的藍本。

而我們今天要講的詞，也和溫庭筠的感情有關，下面先一起來欣賞一下。

02 / 品味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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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嬌含笑，宿翠殘紅窈窕，鬢如蟬。寒玉簪秋水，輕紗卷碧煙。

雪胸鸞鏡里，琪樹鳳樓前。寄語青娥伴，早求仙。

—— 出自溫庭筠的《女冠子》

女冠子：唐教坊曲，后用于詞牌名，又名「雙鳳翹」。

從詞風來看，這是一首很香艷的作品，用詞毫不避諱，非常大膽。最重要的是，這首詞是寫給一位女道士的。

這就讓人不得不浮想聯翩了，畢竟咸宜觀那位風流的女道姑和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我們先來解讀一下這首詞，大意可釋為：

伊人嬌羞含笑，隔夜的翠眉已薄，臉上的胭脂略淡，但身姿依舊窈窕動人。頭上的玉簪寒若秋水，有一種特別的美。

她伸手卷起如碧煙一般的帷賬，坐到了梳妝台前，鸞鏡中映照著輕薄的衣衫，香肌似雪，此起彼伏。

隨后，她緩步站到了鳳樓前，亭亭玉立，裊裊似弱柳扶風。然后輕啟朱唇，祝愿一同修道的女伴們，都能早日成仙。

03 / 悠悠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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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宣宗大中九年，公元854年，32歲的溫庭筠初遇11歲的魚玄機。

那個時候，她還叫魚幼薇，隨母親在一家青樓里以洗衣謀生，溫庭筠造訪，魚幼薇獻詩。

溫庭筠愛其才，收為入室女弟子。

一念起，萬水千山；一念滅，滄海桑田。

四年后，15歲的魚幼薇初長成，生得落落大方，貌美動人，花季少女情竇初開，就向溫庭筠告了白。

然而師徒名分、世俗桎梏，即便風流成性的溫庭筠也無法打破世俗，遂婉拒。

不久，李億狀元登科，溫庭筠便撮合他們倆結秦晉之好，納為妾室。時李億原配出身「清河崔氏」，背后權勢極大，因妒忌魚幼薇美貌，便逼李億將她送去了道觀。

幾年以后，魚幼薇借尋親之名與溫庭筠在江南邂逅，留下了一段美好的回憶。但不能在一起的愛情，就是不能在一起。

江南歸來以后，魚幼薇就在咸宜觀出了家，取法號「玄機」。

愛生恨，恨生怖，入了空門的魚玄機不但沒有放下世俗，反而因思亂本，在道觀本口貼告示，廣邀天下名士前來品評風雅，一時間道觀變成了秦樓楚館，通宵達旦，夜夜笙歌。

上面那首《女冠子》是不是溫庭筠寫給魚玄機的，未曾可知，但溫庭筠還有一首同題詞，作于同一時期：

霞帔云發，鈿鏡仙容似雪，畫愁眉。遮語回輕扇，含羞下繡帷。

玉樓相望久，花洞恨來遲。早晚乘鸞去，莫相遺。

這首詞依舊是香艷風，毫不遮掩，而且也是寫給某位道姑的。

這就不能不讓人去聯想，畢竟他們之間的許多事，都說不清道不明。

04 / 香消玉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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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通九年春，公元868年，魚玄機因婢女綠翹枉死一案，被京兆府尹溫璋捕入大獄，后送上了斷頭台，終年24歲。

溫庭筠聞訊后，掩面痛哭，故有詞《夢江南》： 千萬恨，恨極在天涯。

不久以后，溫庭筠也過世了，值得一說的是，溫璋為溫庭筠的遠親，溫庭筠故去后不久，溫璋便被貶為振州司馬，到任后服毒自盡。

這兩件事有沒有必然聯系，沒有人知道，但史書中多有揣測，甚至有人認為，魚玄機妒殺婢女綠翹乃是被人所冤。她當時已經詩名大盛，長安城無人不知，又多和王公貴族有染，造成了許多家族間的不合，故不得不死。

最重要的，她是一位道姑。

在唐代，狎妓并非是多嚴重的事，往往還被當成美談，比如杜牧、溫庭筠都很風流，但是和道姑之間有茍且之事，這是不被允許的。

溫庭筠有沒有愛過魚玄機，也沒有人知道，我們僅僅只能從詩詞中去尋找蛛絲馬跡，如同這兩首《女冠子》，把一位道姑描繪得玉指纖柔、含羞帶俏，本身就不是正常的事。且尾句都對「得道升仙」表現出了美好的祈愿，這多少有點欲蓋彌彰。

當然，千古事已往矣，今天我們讀溫庭筠的詞，只是感受大唐風月下的迷離之美，也借這樣的機會，了解一下晚唐著名的兩位詩人：魚玄機、溫飛卿。